为患者摘掉400多个肌瘤，他期望女人不要再痛了
作者｜林辣题图 | 《此生也是第一次》
环绕女人终身的痛，终究有多少？
翻开《当妇科医师的8000天》一书，正文第1页的表格赫然写着“正常的月经：痛经不该有”。但在交际平台上，强忍痛经或只经过喝红糖水来缓解的女人，依然大有人在。
我国成年女人尿失禁的患病率为30.9%，但多数人从未自动承受过医治；词条#产后会阴裂伤真的像那个芒果吗#上了热搜，许多年青女人才第一次发现生育或许给身体带来的损害……
生育进程往往适当难堪。（图/《亲爱的小孩》）
如此种种，令人触目惊心，但这不仅仅由于教育的缺失。挥之不去的病耻感，以及女人集体内部对私家苦楚讳莫如深的一致，让咱们很难得到取得相关阅历的时机。
许多人是直到自己怀孕，乃至阅历了出产或流产之痛后，才知道身边的同辈、老一辈女人，也从前受过心理上的摧残以及并发症的困扰。有时分，即使是妈妈，也未必会向女儿吐露一丝心情。
(图/《亲爱的小孩》)
新周刊采访了资深妇科医师、《当妇科医师的8000天》一书的作者龚晓明。他从业超越25年，是原北京协和医院妇产科副教授、硕士生导师、沃医子宫肌瘤微无创医治中心首席专家、我国妇产科自由职业第一人，也是第一批做科普的妇产科医师之一。
在他看来，女人乃至全部病患承受的许多苦楚，其实都是不必产生的。
以下是他的自述：
女人的身体，承当了太多
刚做医师的时分，触摸到的患者年纪段首要在20—50岁，问题首要是炎症、怀孕、出产、流产等。年青女孩子看妇科，一般是不太好意思的。年纪比较大的病患，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介意。
我触摸过的未成年患者，有月经不调的、得炎症的、有肿瘤的。比较起来，她们得妇科病的概率十分小，但不是彻底没有，1000个患者傍边有四五个是未成年人。
（图/《我不是药神》）
妇产科就主管着女人的器官，而与女人的器官相关的问题有许多，比如孕育、出产、避孕、更年期等。在综合性医院，妇产科事务或许会占到医院全体事务的1/3（这其间又有一半是与出产相关的手术），有些医院或许更多。
每个县都有一个妇幼保健院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
讲一个比如吧，2003年我当住院总医师，其时咱们医院的急诊中，能够说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急诊手术都是咱们在做的。这傍边有剖腹产的，又有宫外孕的，还有黄体开裂等的急诊状况，这类疾病的占比是十分高的。
像出产这件事，咱们曾经讲生孩子叫“九死终身”，就跟过鬼门关相同。现在在非洲部分地区，孕产妇逝世率依然高达2000/10万，也便是每50个孕妇中就有1个会死。原因有许多，大出血、羊水栓塞、产妇高血压等，都有或许导致产妇逝世。经过医疗技能的开展，我国现在的孕产妇逝世率下降到16.9/10万。
（图/《此生也是第一次》）
我刚刚作业的时分，大多数的子宫肌瘤手术是要开腹做的，要开一个很大的口儿。
20年前，我接手过一个别内有超越400个子宫肌瘤的患者。一般一场妇科手术是一两个小时，但她那场手术做了三四个小时，难度仍是比较大的。一个是肌瘤太多，所以创伤多；其次是出血，每一个肌瘤剥掉的创面上都会出血，就需要一向止血；还有便是粘连的问题，要当心不伤到其他器官或许神经。
这都很检测医师的耐性。大多数医师会觉得，这种子宫生不了孩子了，把子宫切了就完了。但患者不乐意啊，她还想要孩子。最终咱们帮她剔除了419个肌瘤，之后她也要了孩子，成果仍是很好的。
(图/《机敏的医师日子》)
后来，咱们有了腹腔镜这种微创的技能，把开腹的口儿缩小到5—10毫米，就能把肿瘤切掉。最近10多年，咱们又在开展超微创乃至无创的技能。
现在便是以融化为代表的这一类技能，典型的做法是把融化的针直接扎到肿瘤里边；或许经过超声波，隔着肚皮把肿瘤打掉。这种做法的长处是出血少、康复快，患者很快就能够上班。
现在我现已专门在做微创的医治，患者的年纪底子便是在40—50岁。晚年女人也有，但首要是由于尿失禁之类的晚年疾病。
这个手术非做不行吗？
作为医师，咱们当然期望尽或许地确保患者的健康。但只需你当外科医师，不呈现手术并发症等问题是不或许的。我也遇到过医闹。
在患者看来，前期全部查看都顺畅，做完手术反而出了问题或许留下后遗症，那一定是医师的问题。但这并不能简略地画等号，其间或许存在影响的要素适当多，无非便是怎样树立处理问题的机制。
(图/《机敏的医师日子》)
除了第三方的稳妥以外，还有一种方法是，咱们能不能尽或许地削减不必要的查看或医治？
有人说 “身边得卵巢早衰和多囊的人越来越多了”，但你要知道，解放前咱们国家的医疗有多落后。曩昔，一个医院或许连超声都没有，现在的医院遍及设备齐全，确诊才变得简单了。
此外，尽管年代在开展，但还有许多医师的认知没有跟上。像“宫颈溃烂”这个词，2008年就从教材里删掉了，却依然有医师下这样的确诊。患者到医院来，不是为了做手术，而是为了健康。在承受医治之前，患者或许底子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手术、应不该该做手术。
2012年，我在微博上发布了科普文章《宫颈溃烂——一个过期的疾病》，3天内被转发了3万次，影响了上亿人。这件事对我轰动很大。
（图/微博@龚晓明医师）
你要知道，医师半响时刻最多能看30个患者，要跟患者说许多话，说得口干舌燥的，十分累，顶多也就帮到了眼前这30个人。可是相同的时刻用来写科普文章，却能够让许多人读到，并改动许多人的认知，我就发现做科普带来的成就感是更大的。
我写《当妇科医师的8000天》这本书一个很重要的意图，便是期望在过度医疗盛行的今日，让老百姓经过自学了解到，哪些医疗手法是没必要做的。
(图/《当妇科医师的8000天》)
比如说宫颈溃烂没有必要做确诊和医治；比如说子宫肌瘤即使大到5厘米以上，没有症状也能够不必开刀；比如说单纯的HPV感染也没有必要医治；比如说盆腔积液都不算一个疾病，不需要进行医治……
这里有许多都是认知上的误区。老百姓取得了这些常识，就能够防止一些没有必要的用药或开刀，当然就不会产生欠好的后续影响了。
把妇科作为“方法”
结业科研时，有位师兄告诉我“北京协和医院的妇产科，是全国最厉害的科室，处理病况的进程短平快”，这句话对我在科室的挑选上起到了关键性的效果。
其时差不多是25年前，也便是1998年。我一开始感兴趣的是内科，但实践触摸之后感到比较绝望。
那时分我观察到，内科首要靠辩证确诊和用药，处理起来不爽快。咱们在实习的时分，见过一堆教授针对某个问题评论了个把小时，都聊不出个所以然来。最终我们决议，请妇产科做个腹腔镜看一下。做完查看之后，确诊清晰了，医治方向也有了。
像内科的患者如果有腹水，医师底子上没什么方法，最多抽点腹水、打点速尿，缓解患者肚子胀的困扰，可是没方法从底子上处理。
(图/《机敏的医师日子》)
现在状况彻底不相同了，像消化内科也有了胃镜之类的手术。但即使是其时的妇产科，也是有肿瘤就切掉，处理问题比较直接。作为医师，我当然是期望能帮患者赶快脱节苦楚。
但查看多了，又呈现了新的问题。就拿HPV的筛查和防备来说，曾经没得查，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病毒感染。现在一查，许多人发现目标阳性，就十分焦虑严重。但查看、医治手法多了今后，也简单引申出许多过度医治。
曩昔许多医师以为，大于5厘米的肌瘤就要做手术，实践上不是这样的。这便是医师的认知问题。还有一个原因是，现在的许多医院是以医师每个月做了多少台手术，乃至以做了多少台有难度的手术作为一个查核目标，这首要仍是系统的问题。
现在不仅仅是妇科，也不仅仅是民营医院，整个医学职业里边都广泛存在着医疗过度的状况。但从全球规模来说，十分完美的、抱负的医疗系统是简直不存在的，即使是独立开业的医师，都依然存在过度医疗的嫌疑。
(图/《机敏的医师日子》)
医师的认知提高是很重要的。2000年，我创办了我国妇产科网，其时是对办网站这事感兴趣，抽暇在网站上发点病例或许比较专业的文章。首要是把网站当作和同行沟通的东西，也没有想过用它在医疗范畴做什么传达或许教育，反而是它在C端的影响力出乎我预料。
我乐意自动接近、了解新媒体，开微博也是。我其时想，如果有一天，我们都在用这个东西，那医师学习的方法是不是会产生改动？所以我要自己先去用它。
现在我觉得，朴实依托理论常识、没有太多立异性或许技能需求的科室很简单被替代，首战之地的便是印象确诊。
再过200年，或许大部分的外科手术都要消失了，到时分的人们也会觉得今日的手术是没有必要的。由于跟着基因技能的发展，许多疾病能够不必靠开刀来医治了。关于患者来说，开刀手术的方式仍是十分有约束、十分苦楚的。
校正：邹蔚昀运营：鹿子芮排版：沈早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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